【原文】

夫高鸟 ① 死，良弓藏；敌国灭，谋臣亡。亡者，非丧其身也，谓夺其威废其权也。封之于朝，极人臣 ② 之位，以显其功。中州善国 ③ ，以富其家；美色珍玩，以说 ④ 其心。夫人众一合而不可卒 ⑤ 离，威权一与 ⑥ 而不可卒移。还师罢军，存亡之阶 ⑦ 。故弱之以位 ⑧ ，夺之以国 ⑨ ，是谓霸者之略。故霸者之作 ⑩ ，其论骏 [11] 也。存社稷罗英雄者，《中略》之势也。故世主秘 [12] 焉。

【注释】

高鸟：高飞的鸟。

极人臣：大臣中地位最高的。极，极点，极致。

中州善国：中原最好的土地。

说：通“悦”，取悦，使……高兴。

一合：统一。卒：通“猝”，突然。

与：给。

阶：阶梯，此处为关键、根本。

位：高位。

国：国土，此处为分封土地。

作：作为，行为。

论：道理。理论。骏：通“驳”，驳杂，庞杂。

秘：这里用做动词，当作秘密的意思。

【翻译】

高飞的鸟儿死了，好弓就该被藏起来了；敌国灭亡了，谋臣就要被消灭了。所谓消灭，指的并不是消灭他们的肉体，而是指削弱他们的威势，剥夺他们的权力。在朝廷上封赏他们，赐予他们高官厚禄，以表彰他们的功劳；再赐予他们中原的良田沃地，让他们的家庭富裕；再赏给他们美女和珍宝，让他们感到心情愉快。士卒一旦编成了军队就不能仓促解散，兵权一经授予就不能马上收回。战争结束，将帅班师回朝的时候，对君主来说，正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。所以，要通过赐封爵位的办法来削弱将帅的实力，要通过赐予土地的办法来剥夺将帅的军权，这是国君霸者统御将帅的策略。因此，国君霸者的行为，里面的道理是很复杂的。既要保全国家又要网罗英雄，这就是《中略》所论的权变诀窍，历代的君主们对此都是秘而不宣的。